中國時報    D4/影藝新聞           2007/05/03
兩人個性迥異 音樂上卻有奇妙效應 陳昇伍佰太空話溝通 從「卡卡」到輕鬆
【趙雅芬/專題報導】
  陳昇和伍佰有個共同的推拿師父。老師父一摸他們兩人的筋骨,曾這樣形容:「陳昇是水,伍佰是火。」水火不相容,卻有絕妙的瞬間效應。陳昇和伍佰,平時在各自的音樂領域為王,偶有激盪衝擊,不是極柔情,就是極爆烈,這從他們過去合作的「可愛的馬」和「愛你一萬年」就聽得出端倪。
  陳昇恣意隨興,伍佰霸氣豪情,個性截然不同,但因同樣有著草根氣息,兩人格外投緣,好友一交就是十多年。5月5、6日(周六、日)在台中「台客搖滾嘉年華」演唱會上有吃重演出的他們,應本報之邀,先進行一場哥兒們的對談。
  最初的印象 伍佰覺得陳昇臭屁
  原本打赤膊的陳昇,面對攝影鏡頭,才穿起上衣,整場訪問,他來回遊走,邊說邊哼還邊研究他新扛回來的電冰箱,像個中年過動兒;小陳昇十多歲的伍佰,則老成沉穩多了,在悶熱室內一直穿著外套的他,始終坐定說話,不過,面對陳昇三不五時的「放炮」行徑,伍佰也忍不住狂笑,笑談之中,他們之間的趣事和往事也就一一抖了出來。
  以下是這場對談摘要:
  記者:你們最初對彼此的印象如何?「慢熱」的你們,第一次交手又是什麼狀況?
  伍佰:我14、15年前第一次見他,他是這個樣子(做出整個身體斜躺在椅子上的模樣),愛理不理人的。那時候我看過他「擁擠的樂園」MV,印象最深的是MV裡砸電視的鏡頭,我覺得很特別,很有個性,所以見到他那副很臭屁的模樣,還算可以接受。
  陳昇:我看到不認識的人,都會「卡卡」的啊,不知道怎麼交談。人家常跟我說,「你臭屁什麼啊!」其實我是不知怎麼開口,因為我不懂對方啊,不懂就會閃躲,即使到現在年近半百,我看到生人,還是不知道要怎樣。
  伍佰:當年我跟昇哥合唱「可愛的馬」,昇哥唱得很好,可是變成我不會唱了,因為他唱的速度比正常版本慢太多了,慢到我以為錄音帶壞了,很錯愕,所有人在錄音室也都被搞得亂七八糟。後來,我才慢慢懂了,原來這就是他那種慵懶和臭屁的唱歌感覺。
  情歌誰心聲 2人都不是寫自己
  記者:你們寫的情歌,往往是男性最愛唱的療傷歌曲,那些歌都是你們心聲和遭遇嗎?
  陳昇:我覺得男生失戀是喜事,那種捶心肝的痛是好的,人生沒有坑坑疤疤,到老了要想什麼?不就直接得老人失智症!可是,我好像沒有失戀過耶,情感不就是那麼回事嘛,我在「鏡子」這首歌寫「放心的詛咒別人甜美的愛情,肯定命運對我的不公…」,還真的有笨蛋跑來跟我說:「昇哥,你這根本在寫我嘛…」。
  伍佰:基本上我的情歌都是編出來的,我不需要身歷其境,通常寫了第一句,之後就可以加強整個歌曲的放縱感。當我聽到別人說我寫出他們的失戀心情,不知為什麼,我也會很想掉眼淚。
  記者:有人認為你們說話很有「哲學思想」,也有人聽不懂你們在講什麼,你們自己覺得呢?你們兩人又是怎麼溝通的?
  伍佰:人家比較聽不懂他講什麼吧!他是外星台客!
  陳昇:他講什麼我也不懂啊,我跟他爸媽還比較容易溝通,有得聊。
  這個世界太習慣凡事要有「答案」,人家常對我說,「吼,你講的是太空話啦。」問題是,有的事情本來就沒有答案,有的事情是答案還沒有出現,一個人的生命歷程,要蓋棺材才論定,變數很多,有的人一坐下來就要我給答案,但有時候並沒有啊,阿我就沒答案啊。
  伍佰:我跟昇哥都是從中南部上來的人,基本上我們這一掛的,有一種溝通和幽默是都市人不懂的,像我們會在背後講對方的壞話,吐他槽,說愈多表示感情愈好,但有些人你就沒辦法這樣,這是彼此信任的問題。
  工作的態度 陳昇優哉、伍佰爽快
  記者:你們彼此欣賞跟受不了對方的部分是什麼?
  伍佰:欣賞的不能講,一講就完了。受不了的地方…,像是叫他來練團,他都不來啊,結果一上台就忘詞。
  陳昇:我沒有忘詞,我是在想新的詞。音樂常跟時間的因素有關,有時候我邊唱會邊想「我那時候怎麼會那麼想呢?」,然後下一句就忘了。
  伍佰:跟他玩音樂是很爽的事,思考會不斷的被他擠壓和拉扯,不過不能玩太多次,太多會抓狂。
  陳昇:他現在比以前鬆多了。以前問他一個問題,總覺得他會從風衣裡拿出扁鑽。他這樣下去,老了會更舒服。
  記者:陳昇有緊張的時候嗎?你們面對工作可以很自在嗎?
  陳昇難得靜下來沉思,倒是工作人員先爆料:我們有一次一起吃飯,點一堆魚,昇哥先吃別的肉,看到我們快把魚啃光了,他的表情就很緊張。
  陳昇(先表演當時他嘴裡叼著肉,眼睛盯著屍骨分離的魚的表情)接著說:我覺得自己很幸運,工作可以調整,像我們曾經把錄音室移到東引的山洞,把錄音變成一種移動式的散步模式。以前我工作也曾經很緊張,我記得剛進滾石的時候,常常天亮了才完成工作,抱著一堆母帶在錄音室樓下,面對車水馬龍,卻叫不到一台計程車,那感覺好痛苦喔。可是也因為以前那樣苦過,現在才可以比較優哉。
  伍佰:我喜歡用最爽快的方式去完成工作,所以開工時動作都很快,但之前「要死不活」的籌備時間就很長了。我幫人家做音樂,速度也很快,如果對方的魅力是我懂的,那就簡單了,有的歌手過去一直被別人磨,和我合作反而會被嚇到。
  表演遇挑釁 陳昇閃 伍佰幹架
  記者:陳昇現在上台表演,還是跟酒分不開嗎?
  陳昇:我昨天去台中演出,到現在頭還在昏。人家底下都在喝,我幹麼要清醒啊?不過現在我的團員都會幫我擋一下,不要讓我喝過頭。
  有一段日子,我演到整個人空掉了,痲痹到提不起勁,所以上台前要灌兩杯威士忌,覺得這樣幹下去會比較High,但這就像是惡性循環,一直追加兩杯,終究會過頭。我曾經在高雄又喝又唱到早上5點,最後體力不支,坐在大鼓上睡著了,台下的小姐還脫內衣內褲丟上來。我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,所以我們還是會約束一下,表演品質還是要顧。
  伍佰:他去年跨年演唱會我去當特別來賓,後台看不到一瓶酒,酒都被工作人員沒收了。
  陳昇:酒是都被喝光了啦!
  記者:你們在台上表演,碰過台下有人挑釁嗎?你們會怎麼反應?
  陳昇:有一次有客人找人送一杯酒上來,旁邊放500元鈔票,要我喝。我只好打哈哈說:「要我喝一杯,500塊好像少了點!」結果對方追問:「那是要多少?」我看苗頭不對,去跟店裡的人說,後來那個客人被帶出去「聊一下」,下場好像是被丟進大水溝裡。碰到這種事,能怎樣?能閃就閃,一點轍也沒有。
  伍佰:他是水,我是火,遇到這種事,我根本沒有考慮的時間,就會跟人家打起來。
  陳昇:對啊,有一次我跟他一起表演,我「黃昏的故鄉」才唱到一半,看到台下有人比中指,接著台上就一陣劈嚦啪啦,音響砸了,大鼓也滾出去了,伍佰跟人家扭打成一團,兩個人好像兩片吐司,中間還夾著他那把吉他。一陣亂之後,我想讓大家冷靜下來的最好方式,就是把「黃昏的故鄉」唱完,所以就現場清唱。
  伍佰:他清唱的時候我還繼續在打。我知道有時候我的脾氣不好,所以會盡量避免這種狀況和氛圍。
  砸傷事件後 陳昇人生觀大變
  記者:5年前被人砸傷的事件,對陳昇最大的影響和領悟是什麼?
  陳昇:無常!人生有很多的伏筆和暗瘡,你就是會掉進去。那件事情發生後,我的律師跟我說,「我們怎麼進醫院的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們出院的態度。」她說很多人打官司,最後還沒等到對方認錯,反倒先讓自己和家人及友人的關係破裂,分崩離析。
  我要跟那個人拚了嗎?我生命還有幾年啊,幹麼陪他玩?我是抱著算了的態度,讓這事情就這樣了。
  伍佰:昇哥出事的第2天,我去醫院看他,當時很震撼,因為他連國語都不會講了。我那時跟他說,如果他哪天要上法院,我願意當證人,因為我知道這個事件對於一個歌手及吉他手,傷害有多大,後來他選擇這樣的處理態度,也讓我上了一課。
  陳昇:我那時候躺在醫院,真的是快死了。我知道我右半身都癱瘓了,也意識到我的歌手生涯可能就這樣沒了,躺在病床上,開始盤算著以後要怎麼維生。當時我隔壁有個病人一直在急救,有天半夜,我的醫生掀開簾子,指著那個人跟我說:「他剛走了!」我嚇得半夜都不敢睡了,很怕半夜死神也拿著鐮刀來找我。
  醫院有些事很好笑,有一天,2、3個小護士進來,很嚴肅的說:「陳先生,要擦澡了。」接著就扒開我衣服,我心想,哇,怎麼也不問我要不要啊?那些護士都很年輕,如果我不是躺在病床上,這事情應該還滿好玩的。
  記者:經過那件事之後,陳昇有變得不同嗎?
  伍佰:我說他以前是月球人,現在是冥王星人,感覺更無厘頭。
  陳昇:我原本是右撇子,過去40年用右手做任何事,不用看也不用想。後來逼自己練左手,出手變慢,思考的方向也多了。這個事情之後,我覺得我變快樂了,連我爸媽也這樣認為。
  台客的意義 一場時尚社會運動
  記者:這次你們參加台客演唱會,「台客」對你們來說,有特別的意義嗎?
  陳昇(一臉無奈):倪桑和Landy(倪重華和張培仁,台客演唱會發起主辦人)打電話給我,說壓力很大。他們多賣一張票,我們可以多領一塊錢嗎?我們多說兩句(指他和伍佰接受採訪),就可以多賣兩張票嗎?我幹麼壓力大啊?把表演弄好,才是我的壓力嘛。
  我現在是「三不一沒有」政策,不走星光大道、不領獎頒獎、不當評審,但是沒有不能上的舞台。要我上台,談好日子和價錢,我就去了嘛,說那麼多幹嘛?
  陳昇這番「論述」,笑翻現場所有人,連伍佰也笑到一度語塞,脫口而出:「幹麼把我的心事也講出來!」不過,身為演唱會召集人,伍佰還是很努力宣揚台客理念。
  伍佰:我希望藉由這個活動,把台客背後的涵義玩出來,這不只是演唱會,而是社會運動,台客是時尚,也可以是商品,就像英國的龐克。台客演唱會是有趣的事,也是自信的展現,就像人家說我的國語不標準,我就更刻意不標準,讓你沒辦法否定這樣的魅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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